秦 站 长（小说）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陈长明

秦站长自从参加县镇财税工作会议后，变得怪怪的，两道眉毛像黑蚯蚓时伸时缩，痴痴看山看水看花草作物，一看就是几小时。

 平湖铁路桥下，那盖有石绵瓦、有木窗木门木板的趸船里，传出了一阵阵“调主！出副！”玩扑克牌的笑声，一群人在兴致勃勃“学文件”。春光融融，河面上皱起了一层层美丽的波纹，趸船旁边，有艘“小老虎”快艇，今天，它没接到“任务”，清闲得如一只洁白的小天鹅自由自在拍打水面。

这蓝天碧水青山人家趸船融为一体的地方，叫平湖农税检查站。它的前身是安县资江税务检查站，有省里的批涵，后因税制改革，移交给当地财政部门。倚着船栏杆痴痴看山看水看花草作物的秦六一，是平湖农税检查站的站长，刚从山溪镇调来。他长得斯斯文文，一副书生模样。

“啪！”湖风送来一朵浪花，六一感到有人抽了他一耳光。

“同志们啊，离税收过半的时间只有九十多天，每天必须入库三百万，完不成一票否决！”六一耳边响起了殴县长雷霆般的讲话。

六一刚调来平湖不久，情况不熟，感到工作压力大。他痴痴地望着对面的青山，一筹莫展。

山这边，土里的花生苗刚偷偷探出头，山那边，小松树刚吐出粉红色的舌头，六一的脑海里全是税收任务。

“我们平湖镇，要跳出平湖看平湖，县里下达税收任务七百万，完成八百万如何！夺取县三连冠是镇党委政府铁定的目标，谁拖后腿拿谁是问。能捉老鼠的猫是好猫！能收税的是好汉……”平湖镇Ａ书记洪亮的声音又在他的耳边响起。

说句良心话，县里的税收任务就过重了，镇里又加码一百万，不是把收税的往绝路上逼吗？六一愁眉苦脸。

“站长！有情况！前方来了木材船！”黄师傅叫道。黄师傅名叫黄毛，有一手好开船技术，镇政府聘请他给农税检查站开快艇。

黄毛不屑地盯了站长一眼，转过身，摇了摇头，这个呆头呆脑的站长杀得猪死吗？意思是在河道里他工作打得开吗？

“哦！”六一猛醒过来，发现木材船离检查站只有三百米。

“快扬旗！快出来！”六一大声喝道。

几个“打百分”的齐沙沙站到了快艇甲板上。木材船减了速，缓缓靠近农税检查站。快要靠近站时，从船仓里蹦出一条黑汉，胡子拉碴，黑里透红，手执丈余寒光闪闪、锋利无比的篙子。“机子才摇发，又要弯船，一根牛套远设两个站，为何不一起办公，磨死人！”黑汉气鼓鼓地说。

后五百米有安县资江林业检查站，前五百米就进入了新安木材交易市场，如此近距离加设个农税检查站，木材商贩有一万个不满。当然，农税干部也不愿到林业检查站办公，蹲在别人檐下那番滋味好受吗？人家是水霸王，林业公检法一条龙服务，要风得风，要雨得雨。平湖财政所要想在河道上立足，必须有自己的根据地。

“阿义哥！你好久冇来平湖看那‘亲戚’了”。税干张四九朝黑汉说了句管用的话，黑汉脸上立刻绽出笑容，他与鲁迅笔下“红眼睛阿义”没有两样。四九性格中庸，为人随和。自从参加工作以来，一直在这里。他对这里人脉熟悉，对人说人话，对鬼话说鬼话，皆大欢喜。于是，他笑眯眯地给“红眼睛阿义”介绍，“这个是新来的秦站长，那个是小马、小杨，至于牛哥你是知道的。”牛哥，就是牛建国，平湖镇的线务员，今年领导安排他协助收税。

“红眼睛阿义”哈哈大笑，说“有意思！有意思！牛！ 羊！（杨）马！牛鬼蛇神到齐了。”

 六一听了不悦，面带愠色，说：“请你把税票和外运证拿出来检查！”

“税票有！县内运输要么子外运证！”“红眼睛阿义”满不在乎地说。

“这不行！”“这行！”站长六一与“红眼睛阿义”争执起来。

四九插言：“你上次拿外运证过关，这次又拿税票过，还狡辨！”

“有证据吗？拿不出证据，我就拜拜了。”阿义油腔滑调。

由于平时冇登记好，真的还拿不出证据，农税人面面相觑。这时，四九说：“阿义哥！多少交一点税！”阿义耷拉着眼皮，愤愤地说：“花钱的地方多着哩！”接着满嘴脏话。四九还想要阿义多少交点税，六一却说：“阿义！你开船吧！”

收税不是施舍，理由不足，不如不收，一条到手的鱼，白白地溜了。农税人心里长满了茅草，浑身不舒服。六一在趸船里晃来晃去，大家的心也跟着晃来晃去。六一猛回过头说：“不是危言耸听，吊儿郎当的话，这个站马上会垮！”然后，六一放起连珠炮：“这像个检查站吗？一没牌子，二办公室没张贴一片纸，三省里设站批文在哪里？四没有完整的值班登记薄……”

六一说话掷地有声，他是否“杀得猪死”，这担心大家很快消除了。

“今天，我们就农税检查站工作问题认真研究一下……”六一舒展开眉头，开始部署工作。

第一个问题：检查站招牌。

小马说，招牌为中国税务湖南安县平湖农税检查站。小杨说，中国税务这个名字响亮，没有农字。六一说，不行！我们收的是农税，中国农税就是中国农税，这条就定了。

第二个问题：检查站办公室布置。

六一说：趸船左边二间为职工住宅室，右边外间为办公室，从窗子里可观察外面来往船只，里间为杂物室。进门客厅为政策宣传窗口，进门“神位”方，应挂幅镇壇的条幅，即宪法第五十六条：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具有依照法律纳税的义务。左边张贴《税法及特产税暂行条例》。右边张贴省里的设站批涵，其次是检查站的各种工作制度。

六一说完后，眼睛扫了扫各位，问：“大家还有补充的吗？”

四九说：“进门‘神位’方，是否挂‘为人民服务’的条幅。”

小马说：“怕别人说‘为人民币服务’。”

六一笑了笑，说：“庙宇小了，不挂为好。”

牛哥说：“趸船门口，应挂幅税务人员形象图，并附‘同志！请您自觉接受税务检查！’红字白版条幅。”

“行！行！行！就这样。”

第三个问题：检查站日常问题。水上检查站工作特殊，水位不稳定，时涨时退，趸船不固定，给站里干职工生活和工作带来了一些困难。如饮水、用电、办公桌椅、晚上看电视等问题。还有值班人员中午吃饭问题，到政府食堂，来回二公里，费力又影响工作。

六一把大家讨论的结果，书面向镇里Ａ书记打了请示报告。没过多久，A书记来了批示：许可办理！财政解决每人工作餐二元，希两个文明建设齐头并进。领导就是领导，一个经费批条，都要扯上政治因素。检查站布置是工作需要，解决农税检查站职工饮水、用电、看电视，也是人性化问题，实惠一点的是二元工作餐。牛哥说：“领导给了我们一个糖果果。”是啊！毕竟有个糖果果，大家还是高兴。

六十年初，在资江大屋溪地方，筑了一个坝，修了一个大电站。由此产生了120公里的湖。安县管湖60公里，新县管湖60公里，平湖镇既是安县湖的边境，又是陆的边境。安县辖湖60公里，就有6个检查站，5个为林业检查站，末尾那个为农税检查站。

河道上混的，个个是洞庭湖的麻雀，经过风浪。这些人从不把农税检查站放在眼里，汹汹叫嚷：“通不通，三分钟，一磨二横三通过。”如何从这些人口袋里把钱抠出来，变为国家的税金，这是趸船里的农税人最伤脑筋的事。

为此，趸船里的农税人开始酝酿代号为“温水煮青蛙”的工作计划。制定这个计划是有科学理念的。十九世纪美国科学家做了一个实验，在煮沸的开水放入青蛙，个个往外跳。把青蛙放入冷水中，慢慢加温青蛙就不跳了，后来青蛙想跳也无力了。站长六一说：“干我们这行的，急不得，慢慢来。拖住纳税户，等于成功了40%。拖延时间越长，越利于我们，木材商在时间上耗不起。”

“过五关斩六将”的木材商，如何慢慢给他们加温呢？趸船里的农税人开始从四个方面来作文章：一谈话。说他们喜爱听的话，活跃气氛，可拖点时间。二登记。在登记手续时尽量搞得复杂点，如：姓名、车船号码、林业出口、税票号码、外运证、数量、金额……搞它十五六栏，登完后，查查以前登记是否有重复过关，可拖一定时间。三量方。从船表船舱量起，一直量到船头船尾，再计算税金，可拖较长时间。四是谈税开票。农税人坐在趸船里，有的是时间，快就快的，慢就慢的。这时，“青蛙”便无力跳了。

 六一说：在实施“温水煮青蛙”计划时，还要加设暗号。“把青蛙煮熟！”暗示不要减少关键步骤。“青蛙不熟，胀肚子！”暗示与人争执不要发生肢体碰撞。大家听清楚了吗？

听清楚了！税干们附和答道。这时，黄毛朝六一点了点头，说:“站长！看来你是老征管出身。”

大家窃窃笑了。

四月的太阳，柔和和的，大地披上了绿绿的新装。平湖农税检查站通过装修设计，焕然一新。走进趸船办公室，农税人产生了庄严、神圣和自豪感。有醒目的招牌，有镇壇的宪法第五十六条，有盖有省里章印设站批涵（复制扩大品），有“温水煮青蛙”计划，有……。

“哦！来了木材船！”在外打探的黄毛说了一句，窗户里迅速闪出几个脑袋，张望前方。“哦！有四条木材船！快扬旗！快扬旗！”农税人边叫边张望，齐沙沙站到快艇甲板上。木材船仗人多势大，笔直往前开。“准备拦截！”站长六一说。黄毛一个猛子扎进了快艇驾驶室，“小老虎”嚎叫几声就窜到了河中心，“小老虎”一挡道，四只木材船乖乖地向检查站调了头。

“你冇看到打旗！”

“不好弯船！”

“这是农税检查站！”

“不知道！”

小马与黑汉争执起来，俩人都牛高马大，互不相让，随时可能打架。小杨当即发出“青蛙不熟，胀肚子！”暗号，小马听到战友发来信号，马上熄了火。黑汉愣了愣，不知何因。

木材船上来十几人，男的女的，年老年幼的，对新布置的办公室左顾右看，都说有新感觉。小杨认真登记手续，边问边填，生怕漏登。把四个木材商手续登完，足足忙了一个多小时。有人说：“干嘛搞得这么复杂。”六一眨了眨眼说“其实我们也不愿意，上面硬要这样，有么子办法！”

下步就是量方。从船表船舱量起，一直量到船头船尾，四条船足足花了一个半小时。此时，木材船停靠近二个多小时了，木材商如热锅上的蚂蚁急起来了。交嘛！又怕先交的吃亏，不交嘛！开不了船，还有个关卡未过。

木材商说：“站长，我们也不容易，五六十公里水路，层层设卡。白色执法船倾倾出动，总站的、林业站的、林业公安的、林检科的……创收创收，各显神通，‘唐僧肉’人人想吃，我们不亏才怪！”

六一听了，欲言又止。

四九却说：“我们的日子好过吗？年年加任务，天天喊分流，重不得，轻不得，左手怕打娘，右手怕打爷！”

农税人望着木材商，木材商望着农税人，双方无奈地摇了摇头。

半晌，站长六一才说：不容易啊！都不容易啊！

后来，农税人按底线开了票，木材商也把税交了，只是没有原先威武了，个个象打霜天的茄子，无精打彩。

农税检查站分白班和晚班。白班，早晨八点接班，下午五点半下班，中餐船上吃。晚班，下午五点接班，晚上宿船上，第二天八半点下班。上晚班的，没有征收任务，主要负责早晚到林业检查站清船。林业检查站有规定：下午五点对木材船不处理不放船。问题是有的木材船，林业检查站作了处理，白天不开晚上开，摸农税站的关。因此，清船的任务：摸清情况，对可疑的木材船打“预防针”，或登记船舶号码。对摸关偷税的，一经查出严厉打击。

有一天，六一和小杨当夜班。突然停电，俩人结伴上街买蜡烛。返回时，看见一黑影从站里出来，提着黑糊糊的东西，形态慌张。六一大声喝道：“谁！”黑影丢下东西，匆匆逃去。六一走近用打火机一照，原来是个纤维袋，袋里有台旧黑白电视。“哦！是我们站里的！”六一连同纤维袋，又把电视机背回了站里。点燃蜡烛，趸船里亮起了微弱的灯光。六一点了一支烟，望着那豆儿的灯光，轻轻吐雾，深深地梳理眼前的事。那黑影是谁?偷旧电视做什么?……

还好，站里没有丢其他东西，要是偷走了招牌，农税人的脸面往哪里放。小杨不懂事，没有半点危机感，拿起手机与县城工作的妻子调情。“喂！睡了吗？我还没睡，在看韩剧。我没在家，你要乖啊，千万不要做错事啊。放心喽！你也要乖啊，你要做错了事，我揪你的耳朵！好久回来？……”

每到晚上，小杨不管有事无事，旁边有人无人，喜欢拿着手机与妻子调情说暗语。六一干咳一声，说：“今晚为了安全起见，上岸的桥板要搬掉。”小杨说：“太重了。”“太重了也要搬！”

于是，六一与小杨费手费脚把桥板搬了。六一还不落心，想了想，有没有摸关的可疑船，确定没有之后，才慢慢上了床。

第二天，牛哥、四九上班来了。

“怎么搞的！”“怎么搞的！”

“来了！”“来了！”六一、小杨边走边应，俩人又费手费脚重新架好桥板。

之后，六一把昨晚的事说了一遍，农税人感到犹犹疑疑的。牛哥左顾右看，突然发现书桌下盘着一圈圈黑糊糊的东西，他吃惊地叫：“这里有蛇！”农税人迅速闪到一边。牛哥找来铁侠把蛇逮住了。原来是条油麻蛇。“好菜！好菜！”牛哥抓起蛇连声说道。牛哥还是牛哥，不到半个小时就把蛇作了处理，雪白的蛇肉满满一大碗。

又之后，屋角边发现一个装蛇的纤维袋，肯定是黑影所为！还好不是毒蛇，只放在办公室。半晌，六一说：“看来黑影非等闲之辈啊。”

随后，六一作古正经地说：“同志们！以后要多长几个心眼，晚上不要乱窜，如遭‘扑黑’，吃了亏不算，脸面往哪里放！”

经站长一说，农税人清醒了许多。六一又说：“难得有口福，今天大家一起吃蛇肉，压压惊，提提神。”

自从实施“温水煮青蛙”计划以来，税收入库数由一万、二万到五万、十万、二十万……一天天增多，但困难一天比一天大，一天比一天复杂。“收钱遭人嫌”，虽然农税人为国家收税，但每天接触的是洞庭湖麻雀，社会上流打鬼，收税的难度可想而知。农税人天天在斗法斗智斗勇。

一天，农税人在收一只柴火船税时（暗装有原木），与柴火商磨了好久不愿交税。这时“红眼睛阿义”来了，并带来了满满的一船木材。他一脸横肉，衣服敝开，胸部露出一撮撮黑毛。朝这里一拳，砰！朝那里一拳，砰！像一个“炸雷”。农税人的心，个个悬了起来。

那个“炸雷”落在柴火商头上：“你瞎了眼！来这么久了，一不喊义哥，二不装烟，只认得收税的，让你长点记性！”随即，“哎哟”一声，柴火商倒在地上，六一与同事们忙把他扶起来，送到值班床上休息。阿义在演“杀鸡给猴看”或是“敲山震虎”的鬼把戏，耍威风给农税人看。这天，农税检查站象打烂缸醋，里里外外，从头到尾都是酸酸的。

在这里，每天有各种人物粉墨登场。一天，检查站来了位派头人物，他进门就说：“同志们好！同志们辛苦了！”税干们笑了笑，四九说了声：“师爷好！”

师爷坐下来干咳一声，就作起了报告，从国际国内到沿海地带，再说平湖镇。说到平湖镇就一文不值了，XX企业垮了，XX企业搬到外地去了，罪魁祸首就是收税收垮的。农税人听了不高兴，在收师爷的税时，也是底线不让，不交清税不放船。师爷无奈说：“我冒得古长的寿年磨，等‘卡顿’来了就有办法！”收税人问：“‘卡顿’是谁？”师爷回头说：“到时候知道的！”

师爷走后，四九介绍情况，师爷名叫王得富，平湖镇人，鬼点子多，人称狗头军师，当面喊他师爷。四九又说：“师爷颇有心计，‘卡顿’可能是鬼点子暗号。”

时间一天一天过去，这个神秘的‘卡顿’一直没有露面。可以肯定，师爷随‘卡顿’一起来。过二十几天，师爷来了，同时来了三船满满的木材。这次，师爷不作形势报告，不说同志们辛苦了，坐在一边悠闲抽烟。他安排徒弟去登手续、量材积。当进入谈税开票时，他才进办公室，并朝外喊了一声：“要‘卡顿’过来一下。”

徒弟小跑到驾驶室，牵来一条戴铁链子的黑色狼犬，“叮当叮当”来到了办公室。那家伙足有八十多斤，吐着尺把长的红舌头，样子凶残。徒弟说：“给秦站长作个揖！”黑狼哗啦一声竖起，前爪并拢，狼头高过了站长。六一后退三步，脸吓得白白的。徒弟又说：“给小杨作个揖！”小杨早就跑开了。师爷得意说：“卡顿交配于德国，是狼犬中的‘战斗机’， 忠主懂礼貌，每天吃肉壹斤多，它给你们作揖，应有表示吧！”站长六一说：“好啦！好啦！快走！快走！”

师爷狡猾地笑了笑，有‘卡顿’在，农税人不敢磨嘴皮。师爷洋洋得意把船开往新安木材市场。

看来，纳税环境比想象的还要差。一位伟人说过：在战争中学习战争。六一想了想，“学习战争”首先要和纳税人搞好关系，多沟通。每逢退水季节，农税人铲河泥几百吨，开路清淤几百米，铺路柴草数千斤，方便群众出行。有一次，离站里不远，有人大喊求援，一只大木船底部穿水了！情况危急。农税人全部出动，桶子脸盆一起上，还把站里的棉被拿出来堵漏洞，终于让木船转危为安，船老板连说税务同志好！

梅花香自苦寒来。这一年，由于农税检查站全体同志们的共同努力，圆满完成农税任务。荣获县、镇先进单位。县颁奖词为：在西南边陲的资江河畔，有一盏闪闪发光的明灯，狂风刮不灭，暴雨熄不灭，它就是平湖财政所的农税检查站，秦六一和战友们共同战斗、昼夜守卡，谱写了农税征管新篇章。经年度考核：授予平湖财政所为XX年度先进单位，报请县人民政府记秦六一三等功。

从县里颁奖回来，六一备好酒菜，在农税检查站举行了一个庆功晚宴。晚宴中，大家频频向站长敬酒，站长回敬，大家互敬，酒过三巡、四巡……站长六一哭了，说农税站是如何走过来的，农税前景走向何方……。小杨哭了，说苦了老婆和孩子……。四九哭了，说牺牲不少休息日……。小马哭了，三十好几还是光棍一条……。

很快，中央来了文件。取消农业税、特产税、屠宰税，财政干部不收税了，专为农民发放各种补贴，这是天大的好事啊！

“红眼睛阿义”，摇身一变，成了堂堂皇皇的阿老总，“红眼睛”三个字应去掉。原来阿义做木材生意赚了钱，到沿海扩展事业，致富不忘家乡，回乡办起了不锈钢厂，成了平湖镇的纳税大户。

有次，在镇政府门口遇到阿老总，他紧握着六一的手说：“老伙计！还好吗？”六一笑着说：“很好，我终于不怕你了。”阿老总也笑了起来：“我也终于不怕你了！”

 （注：原创作于2010年6月，一直未发表，此是对财政干部（农税干部）收税的真实写照，让我们老财政干部重温那光辉的战斗历程）

        安化县平口镇财政所 

        陈长明（手机号：18173726611）

      2019年7月9日